写在前面:
有一回看电视,偶遇倪萍复出后的一档节目《等着我》,寻找亲人的真实故事令人潸然泪下,那些人失散亲人的深刻痛苦和团聚后带来的喜悦和欣慰,令人无比动容。于是,我的脑海设计出亲人无奈分离时种种可能的场景,一厢情愿地以为,如果《等着我》栏目中添加一段虚拟的亲人分离场景,是不是更加打动人心?不管怎样吧,今天心血来潮,在此用一段文字虚拟亲人分离时的故事小场景,过把文字小瘾。
正文:
多年来,我没有记忆了。
我不记得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。我还小,小得只能够着牵扯着一个女子的衣角。她走得飞快,我就小跑了,小跑着跟着她。那年我只有四岁吧,四岁的女孩,穿着姐姐传下来的宽大的棉布长衫,扎着蓬乱的小羊角辫,是谁扎的?妈妈么?自己?还是那个常常搂着我亲着我的奶奶?爸爸在哪儿?不知道。
小跑到了一条小河边。我怯怯地望着河水发呆。后来在小桥两头发生的事情二十多年后似乎才由模糊变清白。
长大后读台湾女作家简媜的散文《文学与人生像白首偕老的恋人》里的一句提到关于人的童年,真有这样的感悟:“每一个孩子的童年,如果没有一条河,这个孩子的童年是欠缺的。”
童年与小河。记忆深刻。小河与童年,本该多么美好的回忆。
记得河水清清亮亮,泛着微波。我看见河底石缝旁边有许多游来游去的小鱼。太阳照在水面,很好看,像抖动的长长的丝绸路。这时,女子嗓声不小,她说,小青,你快点!我看见小河上有座小桥,木头桥,摇摇晃晃,看不到桥的那一头。我害怕。我不敢走过去。女子在后边又一声吼叫:快点!我还是害怕,我觉得她比刚出门时凶狠多了。
刚出家门时,女子柔声细语,青仔,到舅妈家去,他们家有糖吃。
多年以后,我才确定,那个温和又凶狠的女子就是我的妈妈,一个年轻的妈妈。
我不懂,妈妈为什么变得那么快,前前后后截然两个人。
我还是小跑,扯着女子的后衣摆,颤颤惊惊跟着妈妈过了小桥。小桥下的水,绕过石头,哗啦哗啦。河边开着许多小白花,拼命在风里摇摆着身子,点着头。
究竟跑了多久,跑了多远,我不记得。女子满脸的汗水,表情严肃。时而紧张,时而焦虑,她好像放慢了脚步。我还是害怕,是不是想问女子,我们去哪里?二十多年以后我想,必竟四岁,是不怎么懂得那样问的。
终于,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口,那儿有一棵大树挺招风。我们在树下歇下来。这时候,女子的声音变得和出门前一样,但多了几分古怪。她侧过脸,指着远处一幢黑瓦灰屋说,看见没有,那边是你舅妈家,那里有哥哥陪你玩,还有糖吃。听话,我回去了。你就在树下等舅妈。
那个女子什么时候离开大树,离开我,以那一刻为界线,对于妈妈这个人,对于那个女子,以后的记忆碎片无法聚拢,记忆就这样戛然而止。
从此的二十多年,在我童年的日子里,那座小桥去了,像流水不复。那些小鱼游走了,记忆不再重现。而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妈妈,她并不是我的舅妈,是一位天底下最好的妈妈,是她不求回报地,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成人。
2015年8月第一个周日 午后三稿成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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