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了一路的遥远,那书店玻璃窗门透明地亮在心里,里面有的是阵阵弥散墨迹的香气。我总是那么痴心妄想,那个清清秀秀的女子,走去了十五年,现在不再寂寞了吧?又或者,她一直都在,她的灵魂静静地沉息在她的所有文字里,等我们每个人阅读的时候,她便再活一次甚至很多次。你看,她的《小团圆》正倾斜着身子,侧着脸,一身的安静。这说明她还活着,只是安静,那静,是一种冷酷的静,而这一回,她换了容妆,那花很艳丽。
不知道是不是设计者的有意?要让那个一生凄楚的女子也来一次惊艳的怒放。或者是,这是一个热情的故事,就要用热情奔放的红花来烘托?说是花好,月也圆。
她的封面做得太不像张爱玲,想想也像张爱玲,像李清照式这样的才女,只有那样的书面才是属于那种清婉女子的。柔柔美美的,干干净净的,像她的人,一袭修身的旗袍,面无表情,其实不是没有表情,而是她的表情就是一种热情里的冷漠,她的文字冷得出奇,冷得一塌糊涂。当你接触到她的“冷”时,又不得不钻进去,感受一番其中的快意。当轻轻触摸它的时候,像是触到了那女子心底忧伤的爱情丝绸被。
于是,忽然一汪湖水的心,起了不小的涟漪,波浪中飘浮过来一枝艳俗的桃花。“普通人的一生,再好些也是‘桃花扇’,撞破了头,血溅到扇子上。就这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枝桃花。”
她总是离不了爱情这个千百年来的古老话题。她笔下的爱情千疮百孔,然后她再用一根细针密密地缝。有人说,《小团圆》是张爱玲的自传体小说,也有人说纯粹是在讲一个故事。三十年前张爱玲就开始写了,按张爱玲的遗愿要“销毁”的,而宋淇是那样的“舍不得”,直到他的后人将《小团圆》公布于世。
这一次,我完完全全是奔了她的《小团圆》去的。单单想着她的那书名,一路上就在想,她是人世间一个真实的女子,她亦想要人世的团圆美满,可是人世间没有她的位置,谁都知道,她要的小团圆,胡兰成给不了,在张爱玲的爱情辞典里,胡兰成终究是负了张爱玲的一个男子,这男子,日后硬是成为被人唾沫的薄情郎。
那个胡式薄情郎,又关我何事?
我的关心,现在,终于可以捧着《小团圆》回去,让这个热情的故事,把爱情万转千回地表达出来,让如真似幻的爱情停泊在枕边,在路上,在阳光下。然后,那个时候的我,再也走不出张爱玲,沉在《小团圆》里怎么地走也回不去了,也就情愿地那么幼稚地下去,在那里,在那里,春,梦了,无痕?还是有痕?让自己独自在夜灯下赏析,一个人的孤寂。怪自己吗?难道真的是老天主导的一场牵引?
如此的我,在回去的路上茫茫然然地想着九莉的日记:
“雨声潺潺,像住在溪边。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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